我看2008北京雲林農產展─伯麟

少爺 · 發表於 2013-12-1 08: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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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2008北京雲林農產展

圖／文：伯麟

　

近幾年來，台灣農產品在政府部門和民間企業、團體、個人共同努力下，極力搶攻國際市場，有一些個別具體的成果，但整體而言，還不能完全紓解島內產銷失衡的困境。我們曾在節目中多次探討，原因很多，但政府的態度、政策與方法，仍是主要關鍵。台灣小農多樣的生產模式，如果政府無法有效整合、管理，單靠民間力量，不容易走得出去。

今年縣府擬定了幾場雲林農產國外展銷計畫：澳門、北京、新加坡、廈門。澳門已經去過了，我們沒到現場，無法瞭解實情。

兩個多月前本台就得知縣府將在七月中旬到北京展售農產。不是好奇，而是本職本分，我們開始持續注意相關訊息，但縣府一直沒有給我們明確的答案，老是回覆：還在協調中。七月上旬，農業處呂處長終於親自來電，要我們和斗六一家旅行社聯絡，旅行社傳來行程表，7月14到7月20，有兩天是拜訪大興有機農業基地和商務部、國家質量檢驗檢疫局，其他和產品展銷有關的只有7月17上午在新發地批發市場和SOGO太平洋兩場宣傳活動，及當天下午在好苑建國酒店的新聞發佈會、洽談會。大興農場蕙蘭和鈺鈴去過，商務部、檢驗局應該是去了解有關農產品運銷大陸的相關法規，這在網路上可以查得很清楚，其他吃吃喝喝逛北京，我們沒有太大興趣。幾經商量，我決定單獨前去看看。

16日晚八點半，CX航班抵達為迎接奧運才完工不久，雄偉、華麗、大氣的北京第三航站。17日晨六點，向櫃台問好新發地的走法，漫步燈市口街頭，見到好幾輛同一規格的早餐車，賣同一規格的漢堡、三明治、牛奶、米漿，一份漢堡加一杯豆漿，4元人民幣，買的人還不少，包括我。站在路旁，邊吃邊和老闆聊，這套「早餐工程」是北京最近新興企業，十足洋化，要吃傳統的，巷子胡同裏還有，得多走幾步路。

雖然是大清早，搭公（交）車的人已經很多。每個站都有幾個穿著橘色背心的義工維持排隊秩序。奧運著實讓北京市民從生活習慣上學著和國際接軌。轉了兩道車，七點半，到了新發地。根據經驗，半小時肯定走不到批發市場。攔了一輛的，司機問要到批發市場的那個門？我那知那個門？就到批發水果的那個門吧！行！車行2分多鐘，經過市場大門，壯闊巍巍，可惜沒來得及看清楚。轉個彎，車停在一座小圍牆的小缺口前，就是這裏。我下車朝裏瞧，腹地深廣，看不到盡頭。問了門口的警衛，台灣雲林來的農產展示會在哪裡？不清楚，您得問辦公室。辦公室在那裡？穿過前方那條馬路，往右拐，再問一下就到了。敢情圍牆內還有馬路？反正還有點時間，先到處看看再說。

果然是個水果集散地。不過，和台灣所看到的不一樣。西螺、台北一市、二市，都是大鐵皮架裏在地上畫著一個個互相緊靠的格子，各類果菜就堆放在格子裏待價而沽。走到這裏，除了一長排集裝箱貨櫃車外，只有零星幾個類似虎尾街頭的水果量販店，整個場子是露天的，空曠開闊。有的貨櫃是打開的，後頭有人看貨議價。或許時間已晚，沒有想像中的人聲鼎沸，有點冷清。問了兩個人，總算找到這一區的辦公室。雲林來的？前面左轉過馬路就是了。左轉是一條大馬路，往前看不到盡頭，到底在哪裡？

正要再找個人問的時候，前方傳來一陣鞭炮鑼鼓聲。我一陣狂奔，正好趕上縣長一行人就座，呂處長拿麥克風，權充司儀，準備開始今天的活動。50坪左右的空間，一半坐著30幾位台灣客人（其中，縣府官員大約有6名）和10位左右大陸媒體記者，另一半則是雲林農產品展示架，堆著獻納米、鳳梨、蜂蜜、木瓜、芭樂、醬油、香草醋、茶鵝、冷凍鯛、肉脯肉鬆、咖啡、水果酒、鮮橙汁…，另有一約3米的長桌上擺著一些切好的水果、炸好的花枝丸，準備讓人試吃。

新發地批發市場的一把手張玉璽和「全國城市農貿中心聯合會」會長馬增俊兩位先生致了歡迎詞。蘇縣長則感謝大陸方面的大力支持，「無私提供了批發通路」，讓雲林農產品「在北京有了據點，開啟了新頁」。她並請中國官方能派員到雲林來實地檢測雲林農產品的品質（這應該是她先前一天拜訪國家質量檢驗檢疫局所做的回應），以縮短運銷時間，共同形成一個「綠色走廊」。最後，她突然冒了一句「台灣、中國兩個國家要加強合作。」，現場大陸人士一陣錯愕。隨後兩天，我在北京發現大陸方面對此倒沒有任何反應。可能原因一是現場沒有任何大陸官方人士，二是大陸正全力準備奧運，不願橫生枝節，三是大陸願意以更寬的尺度，包容台灣部份民意的展現。不管怎樣，做生意實在不需要這些小動作。

行禮如儀結束，又是一個揭牌活動，然後，縣長、處長就被部分媒體追著一些問題。我則注意同行的雲林農產公司、產銷班代表們在現場做些什麼，有沒有任何人向他們詢問、訂購辛苦運來的產品。結果沒有！因為東西全部擺在一起，根本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讓每個人就自己的產品，向來人介紹。我問了一下山海關張大哥，他並不清楚這裡的狀況，說這裡大概只展不售，要買的話，下午洽談會再說，詳情他要我去問這家店（台灣蓬萊蔬果貿易公司）的郭老闆。

我找到郭修銘先生，他滿臉無奈：「什麼條件也沒講清楚，什麼價錢也沒報給我…」。我立刻換個話題，問他什麼因緣開這家公司，台灣果菜運銷大陸，以他實際經驗，最困難的點是什麼？他原本在海南種木瓜，覺得沒有自己的通路總不是辦法，決心自種自銷，於是斥資開了目前這家公司。台灣蔬果運銷大陸最大的問題，他一語道破：「消磨卡大過消費」。新鮮蔬果大多不耐儲運，如果不能即時到達消費者手上，爛掉的比吃掉的多得多，另外，「數量不夠，不夠穩定」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老問題。

回頭見到新發地批發市場張董事長一個人站在旁邊，我趁機向他請教了市場的現況。他如數家珍：「我們是1988年，以15萬資金、15個人、在15畝地（約等於一甲）上開始經營的，現有作業面積1370畝，員工1100人，固定攤位3800個，每天有壹萬貳仟輛車、五萬多人進出…」。一言以蔽之，就是：大！

九點半，一行人上車準備到下個點：SOGO。車上，我問了幾位鄉親這兩天去了那些地方。去天津看媽祖、看頂新（康師傅）、看大興農場、看商務部、品檢局…。有些什麼收穫？累！其中有幾個識途老馬，常到大陸探詢商機，推銷產品，也都開拓了一些自己的客源，在車上忙著聯絡廣東、上海…。

往SOGO途中，碰上北京有名的塞車，原本30分鐘車程，足足誤了40分鐘。到SOGO後，縣長挑了十位業者上樓和SOGO當局會商，其餘的人先到地下一層的超商等候。下超商的地方豎了一塊「雲林尚讚」的海報，超商入口處有張桌子，擺滿了這次展出的產品。或許不是假日，也不是下班時間，沒幾個顧客，現場除了店員，幾乎全是參展者和隨行媒體。我們等了大半個鐘頭，也利用這段期間把超市陳設的貨、價仔細瞧了一遍，價格絕對高檔，完全不輸台灣。尤其是白蕃薯，一公斤竟然33元人民幣，光一條就要八、九十塊台幣，這玩意兒可是雲林的大強項，我們也不知講了多少次，就沒看到水林來的蕃薯，真可惜。架上有丸莊醬油，一瓶50元人民幣，問店員是否這次來的，回答早就有了！

縣長終於出現了。她圍上圍裙，端著鳳梨，和團員們照了幾張相，準備吃中餐。其間，呂處長倒是賣力地向一家來自廈門的媒體介紹雲林產品都有生產履歷，養的豬是聽音樂的，安全、衛生、口感佳…。只是，其他的人一樣沒機會站出來為自己產品宣傳，甚至有家知名廠商，在陳列桌上找不到自己的產品，當場變臉，所幸旁人相勸，才沒發作。

吃過中餐，全體驅車前往國際飯店（改了地點）二樓會議廳舉行記者會及洽商會。記者會上縣長沒上台發言。會場門口同樣陳列著各種雲林農產品，吸引著一些人圍觀，但這些人是有意願洽商的買家，還是看熱鬧的一般民眾，就不得而知了。接著，參展者被安排到隔壁房間，每家一桌，和採購者面談。我在裏頭待了半個多小時，沒什麼特別值得報導的。庄西合作社的莊理事長，願以極優惠的價錢出售他的美生菜，但對方付款方式，他無法接受；張大哥的咖啡也有人問津，對方要求代為加工，但一次一貨櫃的量不是他現有設備做得出來的，他不願意信口開河，只好作罷（台灣有人報導說他接了一貨櫃的訂單，姑且算對了一半）…。

整個活動，展示到了，銷售有待努力。

這次雲林農產在北京的展出，可以看出年輕的農業處長使了全力，想幫雲林農產開拓一片新天地。整個作業過程，縣府並未詳細說明，我們無法置評。光就當天三連場的活動看來，我們認為縣府團隊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尤其呂處長曾在大陸任職行銷工作，對相關事宜，更應了然。

首先是市場調查。出發前，縣府說此行「將與135家廠商洽談」，這一百多家可能的買主，我方是否掌握了足夠的相關資訊，而各參展者事先已和尚未謀面的客戶有過初步的聯繫？縣府有無提供我方參展者的全部產品型錄或介紹，可以讓現場買家對我們多點了解？我所看到的是，部份業者個別隨身帶著自己的目錄，卻沒在展場陳列，（倒是有幾份文化處的雲林地方簡介文宣），直到洽談會時才拿出來。這或許牽扯到預算，網路總花不了幾個錢吧，縣府相關網站卻沒有參展團的介紹，（縣府新聞僅有「縣長將帶領農民團體近35人前進北京宣傳促銷優質農特產品」一段空泛的敘述），連我們都不太清楚到底有哪些單位、哪些產品到北京展銷，何況北京民眾呢？在這網路穿透的時代，整件事為何只有事後的「新聞」，而不能透過網路讓雲林和北京兩地人民預先知道我們有些什麼優質產品要過去？連對口的新發地和SOGO，在他們各自的網站上，也只有新發地有一則活動報導，說雲林來此辦農展，有哪些產品、哪些廠家，一概闕如；SOGO網站則自始自終沒提這件事，不知縣府注意到沒？如果能有一份北京方面相關單位的網址或E-mail，比方說上述那135家，事先將我方產品、型錄、報價傳給他們，是不是會吸引更多真正有意願的買家來洽商？

比起前幾任，呂處長非常善於媒體造勢，這是好事，但我在北京所看到的電視、報紙對於縣長此行的相關報導，也不見任何產品、廠商的介紹。中央第四頻道對蘇縣長在天津的行程，沒提她和頂新老闆會談的內容，只說天后宮有一塊她母親蘇洪月嬌女士送的匾，問她知不知道媽媽來過天津…。

以推銷「雲林」這塊招牌而言，縣長此行或許引起了一些注意，但，畢竟目標終究還是要把雲林的米、水果、加工品賣出去，才不枉費人民的血汗錢！

我們當然不以一次展出的成敗來論是非，我們只是衷心企盼，下回如果有類似的活動，政府部門能更加把勁！

出國展銷，每次農委會大約補助兩百萬台幣，這是既定預算的執行，只要審計單位核銷通過，我們無話可說。不過，我們也想請農委會換個方式思考一下，與其花八百萬四地展售而無具體成效，（這還只是雲林一個縣，台北、桃園等等都將比照辦理），是不是可以在北京、上海、廈門、武漢、重慶，任何一個大陸都會城市，租間店面，（店租加人事管理費用一年絕對花不到五百萬），讓全台各地優良農產品有個長期直接面對大陸民眾、買家的據點，效果會不會比現行辦法更好？謹就教於大家。
這回在北京，有個難得的機會，和桃園松珍生物科技公司陳董事長拜會了常持法師和幾位素食業者，他們正以節能省碳為軸，在北京大力推廣素食。幾家素食餐廳，無論規模，裝潢、菜色，都十分可觀。這是一個方新未艾的市場，不知雲林農友或業者有興趣否。

本文已刊於：神農廣播雙週報249期（97年7月20日出版）
延伸閱讀：北京展一(共2段)、北京展二(共2段)、北京展三(共3段)、北京展四(共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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