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再生碎碎唸 ─ 伯麟

少爺 · 發表於 2013-12-1 20: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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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再生碎碎唸

文：伯麟

　

農業問題，涵蓋了三個面向：農業、農村、農民。

農委會認為目前台灣農村面臨「人口外流與高齡化嚴重、基礎設施不足、發展緩慢、生活環境特色喪失以及農村發展嚴重落後」等課題，提出了一套「農村再生條例草案」，經行政院院會通過，送立法院審議，並從十一月二十一日至十二月五日，在台北、台中、南投、台南、台東、花蓮各地舉辦一系列座談會，希望大家了解、支持這項法案，讓它能在立法院順利過關。

草案公佈後短短幾天，有延宕多年無法解決共業祖厝的，有苦候多年朝思暮盼就等農地可以變成建地的，有能力經驗曾經參與社區營造擅長寫計畫書的，有地緣派系關係可以承攬大小工程的，無不眉開眼笑，額手稱慶，已經著手進行資源整合，擬定方案，準備法案三讀通過，立刻搶頭彩，瓜分這塊不景氣當中金光晃耀的大餅。而反對者也不惶多讓，立刻在各報刊體（包括公視），提出各種他們反對的理由，不外；剝奪農民自行處分財產權、方便財團炒地皮、容易地方派系（甚至黑道）操弄圖利，使農村再生條例變成「沒有農民、沒有農地、沒有產權」的「沒農法案」。

先不提台灣農村問題到底有哪些，農委會是否能對症下藥，提出的辦法是否真能解決問題，立法院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是絕對可以預期的。別說藍營立委占有不成比例的優勢，就連一向逢藍必反的綠委，雖然，私底下不乏振振有詞的反對和質疑，說本案是藍營為即將到來的選舉綁樁，卻和國民黨齊心合作，讓本案再很短的時間內，不但一讀通過，還把原來一千五百億的預算，共同加碼，變成二千億。

我們把錢先講清楚。

原草案第七條：「中央主管機關為推動農村活化再生相關事項，應設置農村再生基金新台幣一千五百億，並於條例施行後十年內分年編列預算…」。明明一千五百億，白紙黑字，怎麼幾天功夫就暴增了五百億？如果是農委會主動更改預算，一個這麼重要的計畫，光預算就可以有百分之三十三點三的誤差，原承辦人員、科長、處長，一直到副主委、主委乃至行政院院會的企劃、督導、決策能力，不得不讓我們擔心、操心、灰心、傷心！該請監院諸公好好糾舉、彈劾！

如果是藍綠立委本著審議法案的神聖職權，自為變更條文內容，我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曾幾何時我們的立委終於回神了，不再每天打打鬧鬧，照本（劇本）胡鬧對抗，而能積極於攸關生民活計的法案、預算審議。憂的是，要五毛，卻給一塊，有沒有相對厚實的底子支撐？我們大可很鴕鳥地跳脫過去「利」委分贓式的思維，單純就事論事：這個國家是不是錢很多，多得不知該怎麼花，所以可以大方地以三成的幅度追加預算？還是立委們天縱英明，對各項議題的相關專業比行政院官員還嫻熟深知，可以精算出該預算是各級行政官員集體閉著眼睛瞎編所造成的不足？果真如此，卻又怎麼不見對劉兆玄、陳武雄等政務官的嚴厲質詢？

說到這兒，我想起另一個問題：立委大人們審查法案預（決）算是憲法賦予的神聖不可侵犯的重責巨任。只是有關預算的審查，不是只能刪減，不能增加的嗎？怎麼這下又可以了呢?立委們豈不是帶頭違反自己立的法？當然，藍綠立委合作將一千五佰億追加成二千億是媒體說的，但媒體並沒指出是哪幾位委員如此關愛咱的農村，讓我們想表揚也無從表揚起，更別說去訪問他們如何能自摑耳光而無悔，公然違法而無畏。什麼？立委們當然絕對恪遵法律，絕無違犯？是我鄉下住久了，不解法案真實義？沒錯！立委不可以對預算案逕行增添，也不可以變更預算書編定的各項科目，但，那是預算案，「農村再生條例」是法案，其中的「條文」（你前面不是清清楚楚寫的「第七條」？），立委們當然可以增、刪、改、撕、懶得看（因為看不懂，也沒時間看），再堂而皇之地通過或否決。就算真正年度預算案，要爭取福利，為選民服務，增加點經費，那也勞不著立委大人親自動手，只要把預算書一退，相關行政部門自然心領神會，重新編列再送審議，當然，最好超編一些，讓委員們嚴格地砍掉一些，如此一來，官員、委員、選民三贏三喜，這才政治！

台灣政府到底有沒有錢？顯然沒有！李登輝交給陳水扁時，虧了二兆多，陳水扁交給馬英九虧了多少，誰知道？反正，沒錢是目前全球共同共通的語詞，而刺激消費、活絡市場、擴大內需、振興經濟、創造財富，成了主流，不，不僅是主流，而是唯一的救命道理。台灣當然不能自絕於世界潮流之外。所謂的「農村再生」的要旨之一，就是「環顧各國（哪些國？）在面臨二十一世紀全球化趨勢下，紛紛將重建傳統特色之農村發展，列為重要之施政政策」，台灣「推動農村再生計畫，建立富麗新農村」，當然也是時潮所趨，沒錢絕對不能成為阻礙進步、追求發展藉口。沒錢，八百多億的馬上消費券都能照發不誤，二千億的十年分期，安啦！不用煩惱。

對不起，插個話題：什麼是泡沫經濟？什麼是金融海嘯？全球政府眼前一個頭幾個大的共業到底起因何在？難道不是前述「主流經濟」思想實際運作後的惡果？虛體經濟發展的崩解，要靠更大規模的虛體經濟來承受、凝固、重建？什麼是實體經濟？到處可見的空屋或大型蚊子館，是實體建設還是虛體建設，有沒有人能說清楚？

主流，不等於正確，多數，不代表真理。

繼續談錢。

二千億是「農村再生基金」。草案第七條明定來源有：「一、年編列預算，二、受贈收入，三、基金孳息，四、其他收入。」，在進一步討論同條草案中有關農村再生基金之用途前，有一個問題必須先處理：誰來管理這筆金額龐大的「基金」？農委會？縣市政府？是另外有一個所謂公正、客觀、獨立的「某某財團法人農村發展基金會」？還是另有其他高明的安排？

設個基金會不一定是好主意，財團法人所有經費的動支和運用，法律規範甚嚴，不好弄。但，不設基金會，又如何能接受捐贈？且設了基金會，又有好些個厚祿美缺供高位退職人員享用，又何嘗不是功德一件？（對了，大家知不知道截至目前為止，直屬農委會管轄或相關的基金會有幾個？其中有一個叫「財團法人農村發展基金會」，成立宗旨是：「提供台灣農業發展經驗，配合其他國家需要，協助其改進農業，發展農村，增進農民福祉」，是不是和我們現在討論的條例宗旨幾分相似？放心，不是！有興趣的人不妨去拜訪一下他們的網站看看。）而由農委會或縣市政府管的話，是不是要增設一個或幾個部門，增編人員，專職其事，不但可以為農村提供貼心的服務，更可以馬上降低讓所有人心驚膽跳的失業率，英明！不過，十年後這些人何去何從？你沒事吃飽撐啦？想十年後？

到底這筆錢在即將可能發生的零利率掛牌下該怎麼藏，不，該怎麼妥善保管？用不著我們傷腦筋，實施細則自有妙計。

那，二千億預算十年編列，是每年編二百億呢，還是可以或多或少，只要編滿十年即可？又，農委會的說帖中清清楚楚寫著這筆執行農村再生計畫的基金，是要用來「照顧4000個農、漁村，60萬戶農漁民」，所以呢，每個農、漁村可以分到5千萬、每戶農漁民可以分到333,333.33元，皆大歡喜？不是！不是！不是！農村再生條例本文之中完全沒有說這筆錢是要依人口、依村里、依面積、或是依某種「綜合勢力指數」分配，而是讓很多很多人看得如花似霧般地依「計畫」、經「核准」後發放執行。

重點來了！

草案第七條詳細列舉了二千億農村再生基金的八項用途。其中有三項是訂計畫、審計畫及相關的「業務支出」；一項是辦理再生計畫之整理環境改善、公共設施建設、個別宅院整建、產業活化、文化保存與活化和生態保育之支出；二項用來補助農村社區共有土地或祭祀公業土地利用規劃，或整建極具有歷史文化價值建築及空間之維護或修繕；一項辦理相關人力培育及宣導支出；最後一項，管理及總務支出。這八項用途，以三大原則（草案第四條：一、以現有農村社區整體建設為主，個別宅院整建為輔；二、實施結合農業生產、產業文化；自然生態及閒置空間再利用，整體規劃建設；三、創造集村居住誘因，建設兼具現代生活品質及傳統特質之農村。），分成農村規劃及再生、農村土地活化、農村文化及特色三大區塊去交互企劃、運作與執行。

講的具體一點，由中央主管機關（就是農委會啦！）擬定好政策、籌好財源（先請立院通過本條例）後，現有農村社區應各別整合推出單一合法的組織或團體（指農會或社區發展協會，陳主委說的），依上述基金用途之八個項目，就居民的共同需求，提出本社區再生計畫，最好附上條例中所列，具有強制約束力的社區公約（第十七、第十九條，這樣可以優先得到補助，沒有也沒關係，因為第十七條講的是社區組織代表「得」，不是「應」，共同訂定社區公約）送請縣市政府審查，並公開讓民眾閱覽、異議後核定。而縣市政府應先就轄區所有農村訂定再生總計畫，報中央備查，再依這個總計畫，加前述已核定的各農村社區再生計畫，訂定年度再生計畫，向中央申請補助，中央審查通過後，核定經費，100萬元以上工程，由政府機關發包執行，100萬元以下則由提案社區團體自行施工。

一口氣把全是密碼亂碼的法條講完得這麼明白，如果還看不懂，對不起，你和2000億無緣！

再次善意提醒：理論上每個農漁村社區十年中可以分得五千萬，每年有五百萬可供支用，那是要寫一個五百萬的案子，由政府來替你發包施工，還是提五個一百萬（應該是999,999.00元）的案子，由自己來掌控好呢？幾年前，虎尾西安社區有個千萬的造街計畫，結果是鎮長跑路，案子拖了好久，最後，除了某些路段的路面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磁磚外，完全看不出原計畫中所謂「形象商圈」應有的風範。當然，這絕對不是文彬兄原先辛苦籌劃、設計的本意。最重要的，這麼多年來，這麼多社區營建的案子，結果到底有幾個社區真正形成了社區意識、型塑了社區意象或形象，而有多數的居民主動積極參與社區營建或重造工作？不知農委會在擬定這項超級法案時已經瞭然於心而胸有成竹？

講到這裡，有很多人士擔心整個方案恐將淪於假社區自主之名，行政府專權之實。細讀草案中相關法條，任何人都可以看出：縣市政府是總計畫和年度計畫的設計、執行者，是社區再生計畫的核定者，是整個制度中的實際掌權者。某些社區如果沒有再生計畫，不管理由是什麼，縣府是不是可以為了「整體」而代擬代定代執行一個計畫？農村社區有識之士，可得仔細思量思量。

錢這玩意兒，越提越有勁，繼續！

雖然條例中列了十年二千億的總預算，平均每年二百億，但保不保證每年一定編得出來，條文中並未明言。國家財政吃緊，是個不爭的事實，這幾年三番兩次聽到某項預算被「排擠」掉了，未雨綢繆，先請財政部具體背書，二千億絕不跳票，免得一群人白哈（音四聲）了半天。

講了這麼多，該怎麼要、該向誰要、要到以後該怎麼花這筆錢（再強調一次，理論上，每年每個農漁村可以要到五百萬元！），搞懂了吧？還是不懂？好人做到底，搶錢，不，是要錢必勝無上秘法，無條件大公開，誰叫咱「聽神農電台，幫農友發財」一天到晚播個不停呢？而且江湖一點訣，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秀才人情，沒什麼了不得。照過來！注意聽！：每個縣市都有一個社造（社區營造）中心，（雲林縣的就設在斗六雲科大校內，其他縣市如不知在何處的，可電詢當地文化處），社造中心裏有一票長期從事社區營造輔導工作，十八般武藝精通，從寫計畫案，到社區組織，到社區共識凝聚，到社區工作項目之推動、執行，到活動展示、結案報告無不通曉的輔導義工，找他們幫忙，準沒錯！什麼？他們手頭上都有文建會的案子，都很忙，都抽不出空？放心，文建會的案子一年一個社區才20萬（起），你們有五百萬，保證他們全部棄暗投明，西瓜偎大邊，立刻從文建會夜奔農委會，為大家鞠躬盡瘁，效力效勞。文建會的社區營造案和農委會的農村社區再生案不一樣，他們不見得會？放心！除了多出「農村」兩個字以外，其他不是大同小異，而是一模一樣，一樣是公家機關設計出來的燒錢，不，洗錢，不，花錢法案，除了主管機關抬頭名稱不一樣外，其他有什麼不同？你倒說說看！更何況，十多年來許許多多的社區案，就像桂林社區、新庄社區、水碓社區、枋南社區、惠來社區等等等等，哪個不是農村社區再造（不也就是再生？）？哪個不是社區資源調查、社區景觀再現、社區數位生活再建、社區閒置空間再利用、社區風味特色再吃、社區人才再培訓而沸沸洋洋，搞得人仰馬翻（老實說，並不是人人如此，通常只有少數幾位領袖身先士卒、事必躬親，大多數的人只有在辦活動或結案大餐時出面捧場）？比對比對，和農村再生條例中的花錢要項，有啥不同？十多年來台灣有多少社區參與了整體營造工程？最少上千！文建會總共花了多少銀子？事涉敏感，不宜追問！哪，到底有幾個社區營造有成，「改頭換面」、「脫胎換骨」？問問你自己，台灣這麼多的社區當中，你能叫得名字的有幾個？或是自己居住的社區經社造後，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一個都沒有？不會吧！起碼你該聽過埔里的桃米坑社區，那可是得到九二一重建基金數千萬補助的全台社區營造典範，（如果沒有去過的，趕快去參觀參觀，保證對您自個將要投入的農村社區再生計畫，可收依樣畫葫蘆的速效），如果連桃米坑你都不知道，那就難怪農委會要大張旗鼓、大費周章來重新包裝、主導這麼一個換湯不換藥的新計畫。「換人做看麥」可不是選舉專用的，文建會搞不出名堂，當然換農委會來。

農村再生條例的社區再生計畫中，有一項是文建會社區營造案無法企及的：社區公、私有土地可以配合再生計畫，整合重劃或變更使用目的，尤其是草案第26條中有關「整合型農地整備」條文，有人直指根本就是區段徵收和土地重劃，而侵犯了原屬內政部營建署的業務，不該由農委會主管。其他如第16、22、27、28各條內容，也讓一些憂慮國有土地、農地會因此而大量流逝，造成農村沒有農地、沒有農民，而成為「滅農」法案（這是白米炸彈客楊儒門說的）。政府機關可以逕行強制地主、屋主自費主觀認定妨礙景觀、衛生或土地利用之「窳陋地區」（第31條），更被視為是鴨霸條款，有違憲之虞。

農委會一定很委屈，好心被雷親！

我一點也不懷疑農委會急著想改善目前農村某些部分建設不足，發展落後的苦心與善意。但身為全國最高農政主管機關，全台有哪些農村公共設施不足（缺水？缺電？缺道路？缺電信系統？還是缺高鐵？缺機場？有些倒是缺醫療設備，但各大公私醫院幾乎每天都有流動醫車在各村里穿梭服務，也能相當程度滿足農村居民的需求），有哪些農村「生活機能明顯低落」（因為沒有7-11？這倒有可能，社區只有甘仔店，依草莓族的標準，沒有7-11的地方簡直不能住人）？當然鄉下也不可能有豪華餐廳，量販店、電影院、健身房、三溫暖等等，不過，這些不足是農村和都市原本就應有的差異，難不成農委會要以台北市東區的標準來再生台西海邊的農村？此外，多數農村都有社區活動中心，也都有角頭神廟，可以打牌、聊天、看報、唱卡拉OK、做健身操，生活機能明顯不差。就拿雲林縣的農村為例，我們經常跑進跑出，除了沿海少數一些社區因地層嚴重下限、海水經常倒灌而顯得寂落破敗外，其他不敢說是美輪美奐，但也絕不是像農委會所講的暮氣沉沉，了無生趣。就連一些「窳陋」的土角厝，傾頹雜亂的老屋，可能礙了某些人的眼，也不至於非拆之而後快。而又有哪些舊有農村社區「生活設施用地不足」，得勞煩農委會冒天下之不諱，將農村土地重編重整？也需要說清楚些。

農委會關心農村本來是好事一樁，但以都會的標準和角度來比照、衡量規劃鄉村的一切，可就完全搞錯了。農村和都市本來就不同，本來就有差距，不應該，也不可以要求一致。

住帝寶比住鄉下老屋有尊嚴，這是農委會思維邏輯盲點之所在。

什麼是台灣農村真正的現況？農村人口老化（都市也一樣，和農村無關！）人口外移，城鄉差距加大、生活機能不足（姑且算是），這些外象的真實意義以及造成這些現象的核因是什麼，農村（應該是農民）真正的問題與需求是什麼，農委會不可能不知道！

兩年前神農電台在節目中曾對此評介過韓國的「新村運動」、大陸的「新農村運動」和台灣的「新農業運動」，年代雖不同，（韓國的是三十年前台灣和大陸分別在二、三年前），目的都是為了加強農建設，改善農民生活，解決農業問題，且都是以農村建設為主要戰略目標。三國政府的具體做法，在228期雙週刊上已經介紹過，茲不重述，但討論以前《農村再生條例》草案的當下，我實在忍不住要請農政大員、立法諸公，花一點點時間，花一點點機票錢，現在韓幣狂貶，去一趟韓國實地了解一下，當年韓國政府是如何以每個村發放335包水泥，不是現金，而完全不去干預當地居民怎麼運用，以後依績效加發鋼筋等其他建材，用「勤勉、自助、合作」六個字真言，讓韓國農村在一樣的十年期限當中，讓韓國農村完全變得舉世刮目相看。

成天把「錢不是萬能，沒錢萬萬不能」的台灣人，看看人家吧！韓國沒錢能，我們有錢更能！

天佑台灣！

　

本文已刊於：神農廣播雙週報254期（97年12月20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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